書寫記憶３.０７

該是充滿暖意的四月初，忽然起了寒風。我依稀記得這是你的生日， 三月三十一日。我走在忠孝東路的街頭，意外地想起了妳。就像那種準備搬家收拾竟發現塵封許久的物品，還誤以為早已丟棄般。

有多久沒有聯繫了？十年了吧，我記不得了，也或許是我打從一開始就刻意讓自己不要去回憶。我只記得那年，那一天，我下了決定，帶著我最愛的優客李林所有專輯去找妳，然後我頭也不回地離去。那條南京西路的小巷子，因為帶有太多的回憶讓我有好幾年都不敢踏進。我們從那裡開始，在我們都還只是國中懵懵懂懂的時期，那時那裏沒有捷運也沒有熱鬧的百貨人潮。漆黑的巷弄中，我們接吻，我們擁抱；我們幻想著未來，用美好誓言堆砌藍圖。只是，七年過去了，世界也變大了，當年的誓言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你在大學校園找到了另一個美麗新世界，不知所措的我，竟因為在收音機中聽到了陳曉東的歌曲〈比我幸福〉後決定選擇退出。現在想想有點好笑，但即使到現在，我都不太敢聽這首歌曲。也許只有這首歌才明白，其實當年我並不如妳以為的勇敢。

我常常覺得台北很小，因爲來去總是交疊著很多人。可是你與我的台北卻在我那天轉身之後無盡蔓延。我常想如果有天你經過我身旁，我會認得妳嗎？我並沒有把握，我記憶裡的妳還會存在嗎？一如妳記憶中的我。還記得分手次年，你託朋友送禮物到我宿舍，妳送了我整袋的史努比，你信中寫著，你記得我喜歡史努比，所以妳買了全部的史努比送給我。可是你知道嗎？當時我早就不再收集史努比了。我沒讓你知道，因為我想，就把那樣你喜歡的我留在你的記憶中吧，反正那曾經是我，但已不再是現在的我了。或許這就是過去吧。

前幾天路過中山站，忽然有股莫名勇氣想走近你位在一樓的家。其實那只是一種很莫名的感覺，無關愛情，我想我懷念的是青春吧。我或許只是希望透過你尋找我年輕的記憶吧。畢竟，年少輕狂拼圖中，你帶走的那塊，我再也拼湊不出一幅完整的青春了。在我選擇捨棄所有關於妳的一切時，其實青春再也不完整了。

後來，熱鬧了，繁榮了，長大了，踏在現實的成人世界，我才明白原來人生就是不斷地失去。握在手中的錢，其實再也買不回那些最想擁有的。我忽然覺得有點可惜，當年不該毀去那些書信與照片。但卻也無法否認，這樣的作法，就是當年青春的證明。現在，我什麼都怕失去。束縛、約束，我早就不再瀟灑，就連自己應該是什麼樣子我都沒有勇氣了。

我還留著那年妳送我的那些史努比，完好如初。我想，或許會有那麼一天，我會忽然又喜歡起史努比嗎？也許我還能找回一點自己吧。那個在你回憶中的我，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在這裡，祝福著遙遠的妳，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