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記憶３.０７

看完【我愛故我在】，心裡的千頭萬緒還停在最後電影的那個洞穴畫面。因為長春戲院提前開了燈，於是我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光景？但我卻想起了【英倫情人】片中的泳者洞穴，關於太過激動的我總說不清楚，不如索性就別深究了吧。我恐怕無法用太過完整的字句來書寫這電影給我的感受，那麼就當是自己為自己紀錄。

艾瑪
似乎總是這樣的，被許多人需要的存在感往往感覺不到自己。於是在獨處的時候才能感覺到自己被自己需要。通常我們不是我們，我們只是詮釋著自己的身份。例如該在哪個場合穿上哪套衣服才算得體？餐具應該如何擺設才合禮儀？太多被賦予或被加諸的意義會逐漸失去本質的存在性。例如吃飯本來就該是品嘗食物，但往往沒有人真正在意或習慣性忽視。


安東
安定的破壞因子，因害怕的刺激誘發出的強烈存在。安東從味覺出發，食色性也是人基本的生理慾求。當安東彷彿儀式般從艾瑪的腳上脫去高跟鞋、褲子、外衣、頸上的珍珠項鍊、手上的戒指與首飾，把所有艾瑪身上厚重的枷鎖逐一退去，此時在安東面前的艾瑪已不是雷家的女主人，而是完完全全的自己。所有身分在此都不再重要。

 
安東與艾瑪
安東與艾瑪一場在大自然的作愛戲碼，無疑是將所謂的身分完全丟棄。兩人在荒野間的交合，是原始的情慾本質。這場戲中電影穿插著自然萬物的畫面手法極好，著實讓人感受到作愛這件事的美妙與愉悅。而同時我想起了陳奕迅《低等動物》這首歌。


艾多
感覺到被搶奪的隱（陰）性。公司被賣了之後安排艾多察覺了艾瑪與安東的關係。艾多與安東的互動曖昧，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死黨（所愛）發生親密關係，艾多的身分象徵雷家和平的最後一根稻草。縱使他的完美依然潛藏顯而易見的危機。


女兒
自由的呼喚。女兒追求自己所愛所好，早已拋下雷家身分。雖然在家族不被重視，卻因此活得更像自己。她是艾瑪的一盞明燈，也是秘密的互相支持者。她與女友當街的接吻戲碼，在唾液的交換下傳遞出愛的具體存在。

 
老公
衝破牢籠的鑰匙。電影最後安排在教堂內，艾瑪向老公的攤牌戲碼，原本打算選擇隱忍的老公對著艾瑪扔下一句去死。一句發於真正情緒的咒罵字眼竟成了兩人關係的最後救贖。而原本困在教堂中的鳥也終於得以飛出窗外。

女僕
觀眾與同理心。女僕這角色我覺得是最動人的安排。因為我覺得她代表著觀眾。也就是像一般人用「心」去看雷家中所有人身分以外的情感。當艾多在他面前落下眼淚，當艾瑪決定逃離時女僕火速為她整理行囊，並脫下項鍊與首飾時，這些安排都傳達出身為觀眾女性或同理心的支持元素。

 

真實的勇氣
電影最後的眼神很美。艾瑪穿上了一套運動服，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她自己的，無妨，是她自己穿的。女兒流下眼淚點了點頭，把媽媽放了出去。就這樣一個回頭，不見了。艾瑪的這一瞬，是最真實的勇氣。短短一刻，力道卻強大無可比擬。女兒的眼淚呼應著她說過的「人往往在追求快樂而感到難過」，可是這並不該成為人們所想要追求快樂的阻力。痛苦或歡樂的落差，這些起伏成為我們感覺到自己的唯一方式。

 

【我愛故我在】有很多畫面的調度非常精采。將天氣的變化巧妙呼應片中人物關係的互動。我想借用部落客香功堂在提及一部名為【帶水雲】的紀錄片所用的這段我很喜歡的譬喻：「當大地淹水的時候，鳥兒在天上飛翔；當水退了變成土地時，人們就在地上生活。」這世上有太多無能為力的事，例如天氣、例如生命；可是在一切看似無能為力的環境下，有一件事卻是我們可以去改變的，那就是為自己而活。我所謂的為自己而活，不單只是八股的追求夢想勇氣等之類的爾爾，而是一種屬於本我原欲的衝動。

吃飯的時候享受食物，與朋友對談的時候享受話語；愛一個人的時候享受愛情；擁抱的時候享受體溫；作愛的時候去感受對方身體的每一吋肌膚。我期許自己能忠於每件事物的本質。如此去感受到所謂的故我在這三個字的真正涵義。

我期許自己能忠於每件事物的本質。這不容易，但我希望我可以。

把陳奕迅的《低等動物》送給片中的艾瑪，同時也送給自己。
需要就是原因 ，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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