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涉人生】殘餘的34歲:《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

24小時可以發生很多事,也可以甚麼都不發生。這就是時間最殘酷的地方。


以時間為背景的電影向來都是我喜歡的類型。而我尤其喜歡用較小的時間單位來敘事的作品,像是《11點14分》絕對箇中模範。往往這些電影會把時間當作劇情發展的一條重要關鍵,或是告訴你時間可以撫平一切之類的暗喻。於是我們都把時間當良藥知己,以為不能解決的交給它都行。但鮮少會有一部作品像《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這般,如此直白的告訴你時間並不是誠如我們以為的良善。而是告訴你時間只能與你進行一場賭注,可惜的是你永遠勝算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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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是我去年金馬影展的第一名。猶記得當時看完在長春國賓外的騎樓下與友人一口氣抽了三根菸,除了煙霧瀰漫與一長串的沉默外我們甚麼也沒有。那是去年十月,我33歲,我想當時的我或許比現在還快樂一點點,或許。因為時間又帶走了一些些。

殘餘的34歲。

【影涉人生】殘餘的34歲:《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是一部關於一個人在奧斯陸24小時中所發生的故事。主角昂納許曾因吸毒入獄,當他重獲自由時才發現這個城市的透白刷淡了記憶中的熟悉。朋友與記憶中的交情有了些不同,昂納許很努力試圖融入卻發現越是努力越顯徒勞無功。犯錯時如果想改過自新的當下往往心靈就會特別脆弱。關於試圖贖罪這件事大多電影都詮釋得太夢幻,但《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卻不是這樣的,當昂納許出獄後感受到過去那些曾深愛過她的家人朋友原來如此重要,他試著想重拾聯繫,他試著相信身邊友人會像奧斯陸的陽光一樣無私照耀,但等著他的卻是一片空白。那樣的空白不是讓你知道一切皆可重來,而是讓你明白一切不再。

當昂納許一通又一通撥打著電話給前女友,等著他的卻是語音信箱;咖啡廳枯等親愛的姐姐並沒有現身,派對上的摯友也沒有如期赴約,昂納許不知道這些曾在他生命中有過重要時刻的人們為什麼無法在屬於他生命中嶄新的一天如願出現。彷彿沒有人把他出獄這件事放在第一順位。

沒有被重要的人放在心上的人生該如何繼續?


【影涉人生】殘餘的34歲:《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

終究是自己做錯在先,終究是自己先傷害了身旁的親密。當昂納許在夜店巧遇當年曾與他前女友發生過關係的男子,昂納許向男子走去說出了那句,「沒有關係我原諒你。」換來的卻是男子一臉不屑的咆哮反擊。我對這段劇情印象極為深刻,因為我們多少也有過這種心情,當我們犯了錯時往往會有一種良心很難過去的煩雜,於是我們會想起那些自己也曾是受害者的事件,並且試圖原諒,這種心態其實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也是一種身分互換。於是我們在電影中看見昂納許在這段劇情中說話與態度較為鏗鏘有力,甚至還帶點動作的安撫該名男子,試圖拿回一點主導的尊嚴,不料等著他的卻是更直接的拆穿。

以為別人會放在心上的過錯但對方早就不在乎了又該如何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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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整部電影幾乎是從絕望到更絕望的一日歷程,當昂納許走進公園躺在和煦陽光下的草地上午睡片刻,傍晚醒來身旁空無一人,陽光也離開了。我忽然感到一陣感傷,想起小時候我們出遊總害怕被隊伍丟棄或落單,因為那樣好像沒有人想到你一樣。長大以後這種感覺就像一整天手機都沒響起,或是臉書上整日連一個讚都沒有之類。你甚至會懷疑自己手機壞了,臉書故障了,就是很難承認沒有人在意你。

或許不是很難承認,也是難以承受。

我只希望有人能為我感到難過真正的_oslo
「我希望這世界上能有人真心為我感到難過。」─《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

當電影來到了夜晚,我們看到了更多放棄。放棄的人會自甘墮落,可能想用更激烈醒目的方法來確定是否有人在乎。也或許想用力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早已甚麼都不在乎。但其實無論是哪個都沒差,因為這些都只是一種障眼法。昂納許隨著夜店的音樂搖擺身體,他大口喝酒,擁抱貼近的陌生女子,耳語接吻撫摸甚麼都可以,用最無所謂的態度向這甚麼都不可以的世界作出最後消極的反擊。

在鬧哄哄的夜店裡昂納許再次打了一通電話,同樣無人接聽。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電影劇照

電影在接近清晨時出現了一段很美的畫面,或許這是屬於昂納許始終渴望的一點點溫暖,上帝是否眷顧有心改過的人們?祂實現了你的願望卻不給你渴求的人。亦或是這其實是上帝處罰我們的方式?

「我34歲了,你要我一無所有,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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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電影定格在昂納許最後的選擇,當時間一如往常帶走黑暗再次稍來陽光。終究有些人,有些事,有些愛,有些錯,有些記憶,有些夢想,有些期待,有些生命,無法順利的跨越那條換日線。

一切終將不再
而34歲當下的我也許同樣錯了太多。


【影涉人生】殘餘的34歲:《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Oslo, 31. august)

【艾莫西寫在後面】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是我2012的年度十大電影之一。有趣的是這電影在某些畫面也會讓我想起同樣在去年北影讓我愛不釋手的《陸之魚》,同等孤獨的電影卻有著兩種反向的情緒。《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是深沉安靜的,《陸之魚》則是通篇安靜中帶著噪動。但《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卻又更讓我難忘,或許是因為它忠實呈現出一種我盡力了但還是無法獲得任何改變的現狀。真實世界裡這些每天在我們身上反覆上演,只是我們竟已經能與這種失落和平共處。這是一種成長嗎?亦或屬於放棄?看完電影之後我還是沒有任何答案。

陸之魚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

【電影裡的音樂】Daft Punk〈Too Long/Steam Machine〉

在電影《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中,出現了法國電音雙人組Daft Punk傻瓜龐克,當電影中男主角推開夜店的大門時,這首〈Too Long/Steam Machine〉前面的強力重拍就這樣衝了出來,彷彿要將瀕死的男主角進行電力最強大的CPR。



電影主題曲:the white birch  〈Lamentation〉
the white birch,來自北國挪威的三人組合。以唱作人Ola Fløttum為首的民謠三重奏,成員有貝斯手Ulf Rogde與新晉鼓手Hans Christian Almendingen。以音樂與人聲各占半數的曲風配置,讓the white birch的音樂總帶著同北國的冷凜哀戚。這次the white birch為電影《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所作的這首〈Lamentation〉,並未收錄在the white birch的專輯中,只在網路開放試聽。主唱Ola Fløttum則在自己的Soundcloud表示,他沒有為這首歌寫下完整歌詞,因為導演尤沃金提爾(Joachim Trier)告訴他,「我希望這歌可以像電影主角般是用一種喃喃自語的狀態呈現。所以不要公開歌詞,讓耳朵自己去決定它聽見甚麼。」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電影預告如下:



《八月三十一日,我在奧斯陸》黃小楨demo版電影mv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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