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份子

電影的絕大部分我無法參悟,或許那有太多的背景以及暗喻藏匿其中,關於那個逝去的年代,忽然有點慶幸自己懂得不多可能是件好事。卻也隨著電影一步步走進那些殘破不安的關係中逐漸領悟。說到底,開始跟結束終究是並行齊進,有時候甚至連總有一天都顯得理所當然。楊德昌的【恐怖分子】,還真讓我悟道了這麼恐怖的一樁真相。


電影從天空破曉開始,灰藍的天是台北熟悉的鬱悶色調。一聲不知從何而來的槍聲開啟了所有的關係。床上的夫妻一個是醫生一個是作家,彼此交談卻不餵養,沒有人知道另一個人真正的瓶頸與困難從何而來,夫妻間的問候成了一種最陌生的禮貌。「寫不出來就休息一下明天再寫啊。」諸如此類等等爾,日復一日謂之夫妻生活。彼此都曾有過期待。

一通電話破壞了兩段關係,連原先的關係我們都不知道是什麼。一個被母親關閉在狹窄空間的謎樣女子,翻著電話簿胡亂撥打電話,電話是唯一一個她與這個世界的關聯,殊不知這外頭的一切都脆弱不堪,一通電話即可讓這世界雞飛狗跳。已婚女子遲遲寫不出自己小說的下一句話,那關於夫妻的定義。此時,年輕時期的老情人忽然出現,對已婚女子提出到他公司上班的邀約…。

只差一步,世界就要完全崩壞。忽然間,電話來了。女子接了起來動身前往,然後離開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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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為何離去。此時他還作著自己應該升遷的夢想。長官提及你的妻子從事哪樁工作,丈夫回答是女作家且頗為自豪。問道都寫些什麼內容時,丈夫卻全然不知,只說自己不太喜歡看小說草草帶過。此時他還作著自己應該升遷的夢想,且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為何離去。

離去的妻子留下如此書信:

我很討厭當時的上班生活,怕一輩子就那麼過。當初結婚,以為那是一個新的開始;想要生孩子,也以為那是一個新的開始;重新寫小說,也希望那是一個新的開始;決定離開你,不也是一個新的開始;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會懂嗎?

妻子投身另一段關係;丈夫失去了理所當然的關係;母女孩維持著不應該那樣的關係。然後周旋,然後重覆,然後黑夜又至,然後白日又來。直到槍聲再度響起,直到那些關係終於蔓延在我們身上,才赫然驚覺別人的故事又在自己身上重來,起點總是在那些你曾有過期待的關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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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與結束總是齊進並行的。所以,誰是真正的恐怖份子?

這部1986年的電影【恐怖份子】,導演楊德昌對準了那些我們(習慣性)視而不見的關係,硬生生開了一槍;且到如今仍煙硝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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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莫西寫在後面:

一直無緣一睹楊德昌導演的【恐怖份子】。直到近期中影推出了全新修復版DVD,以及即將在1/7登場的【我們的。影展】中重返大螢幕放映。這才讓我終於有機會親眼目睹。對於【恐怖份子】,或許我無法用過多敘述來描繪這電影的全貌與暗喻。但從電影中看見那個屬於當時台北的面容,那還不全然黃澄澄的計程車,那還有天橋的台北車站以及手繪式的電影看版;又或是年輕時期的李立群、金士傑、繆騫人、顧寶明等,一整個好生感動。原來那些曾經並沒有真正消失在歲月的洪流中。還好,我們還有電影,留下了屬於一個時代的真實印記,以及屬於當時的那些當下故事。然後,共鳴在依然灰濛濛的台北天空上。

關於那些關係,直到如今我們仍舊滿腹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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