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記憶３.０７

大學時因為聽廣播認識了這個音樂人，他叫吳大衛。不是那個VJ，是衛不是維。雖然那個VJ也出過《亞洲呼啦啦》，但今天講的是吳大衛，以及他的《飛行男人》。

《飛行男人》整張專輯都是用男人的角度出發，透過電話、飛機、領帶、夜色等虛實物件講述男人外在與內在的堅強脆弱。整張專輯的曲風不走悲情，反倒是輕快的都會節奏，並從中帶出些像夜行生活中那種看不太清楚所以能讓人稍稍放鬆的心情。而這其中我最喜歡的單曲就是與專輯同名的〈飛行男人〉。

當地球依然用力旋轉
當大家用力拿名片交換
誰會問 那裡是下一站
只有你 還在尋找降落傘

還記得第一次聽到〈飛行男人〉時，一聽就忘不了這個旋律與歌詞；當時我大三，處在一種將不再新鮮的焦慮中，妄想著畢業後我就要被社會吞噬，反覆又反覆的交換名片，以為一張紙就可以乘載無須客套的某種友善。我那時最有感覺的歌詞，就是上面那幾句。

多少男人 會在充滿星星的夜晚
醒過來 對鏡子發呆
過去 有過的夢
錯過的愛 失去過的自己
都像失蹤的降落傘 讓你更孤單

畢業之後進了電台，在CD室找到了吳大衛這張非常傳奇的專輯本尊。立馬借到座位上在次讓耳機帶我飛行。當時已畢業了4.5年，差不多到了換名片已換成理所當然的年紀，知道該在何時投放適當的微笑，卻又會在某些時刻忽然顏面失調，晚上忽然爬起問自己說，你到底為什麼要笑？

小時候希望長大可以飛翔的心情，直到長大後用力縱身一躍才發現，一切似乎不如預期。有的人會急忙想趕快抓點什麼才好，有的人則乾脆放手享受一次粉身碎骨前的快速飛翔。

找不到你的降落傘
有一點絕望的快感
反正 引擎還在轉  
反正 星星很燦爛

這陣子忽然又聽到了〈飛行男人〉。我發現我聽進去的居然是在這些反正反正的一遍遍歌詞上。早到了不會再因為結果不如意而哭天搶地的年紀，最近才知道這種行為可以解釋的名詞叫淡定，但我卻不如此泰然處之。畢竟我還是有那種在夜裡醒過來對鏡子發呆的行為，或是在某些時候問自己為什麼然後全面推翻的反覆發生。不過還是可以睡著然後又醒來，然後又一天。

一次次的反正反正，不管我想不想也是到了有些事只能說反正的年長。也知道了堅強的人其實也不特別勇敢，只是作著必須或非如此不可的事罷了。與其想試圖抓點什麼九牛一毛的小家子氣，還不如賞自己個痛快好好看著滿天星斗，何必需要別人給你降落傘？跳下去，才能證明誰才是真正的飛行男人。



獻給我愛的這首歌曲，〈飛行男人〉。也要感謝寫下這首歌詞的你。是的就是你，蔡康永。在你20出頭的年紀寫的這首歌詞，竟然意外寫下我爾後多年都可以跟隨反思的字句。

就算如此反正反正，也要好好享受一種屬於絕望的快感吧。
在這只有一回的生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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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衛《飛行男人》/ 環球唱片發行（199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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