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記憶３.０７

約莫六年前，當時我還在電台工作，在電影院看了《惡女花魁》，那陣子總共在戲院看了三次。後來的DVD就又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我對《惡女花魁》如此愛不釋手的理由，是因為我覺得它是部同時兼具絕望與希望的電影。在我自己的生活定義中，我認為希望與絕望是一體兩面的東西，但鮮少有電影能掌握到這精隨。但《惡女花魁》卻相當神奇的抓到了；最起碼，它完全抓住我了。


《惡女花魁》在我生命中占有非常重要的份量，因為它對我來說同時出現了兩句最絕望與最希望的台詞：

第一句：「啊！原來是個笑面鬼。」

沒看過電影的大概很難體會這句話的強度到底有多強。這句是飾演清葉的土屋安娜決心為愛逃出玉菊屋只為見她最愛的男人成宮寬貴一面時出現的話語。當她冒雨衝到成宮寬貴家時，換來的卻是成宮寬貴一臉尷尬的笑容。這段劇情簡直是希望換來絕望的絕佳範例。而土屋安娜帶著不屑口吻說出的這句台詞時，以及後來一個人衝到海邊放聲大哭的畫面，這幾年來常常會不時出現在我腦海。認真仔細想想，或許她出色的演技真讓我感受到了從希望墜跌成絕望的瞬間吧。

絕望之後的人生就可以放的更開了。

極喜歡《惡女花魁》中那種每個女人都玩弄男人在股掌間同時那既渴望愛又害怕愛的兩難處境。女人與女人間總是競爭，卻同時間又是最懂得彼此的人們。在捲川實花極富風格的掌鏡下，大量的鮮紅直接象徵女人的自信與火熱，在某種程度上卻又暗藏了這些能量都是燃燒自己所換來的。在玉菊屋擔任藝妓的女人，他們只有被索愛的權利；但，一但當她們也想愛時，激發出的義無反顧卻是一道會灼傷他人的火焰。一如電影中始終在魚缸裡的金魚，渴望自由的代價或許得賠上自己的性命。同樣難忘片中木村佳乃飾演的高尾最後以死脅迫自己最愛的畫家客人般，那種想牢牢抓住什麼好讓自己不孤單的某種證據，如此傻卻又讓人不忍苛責，甚能感同身受。

第二句：「世界上根本沒有不會開花的櫻花樹啊！」

某種程度上，《惡女花魁》電影裡出現的人物都無比真實，無論是尋芳的男客或是彼此忌妒卻又不能沒有彼此的藝妓們。後來出現在清葉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或許應該說是三個，都讓清葉更加清楚自己的決定。一心希望能看見一整片櫻花樹的清葉，在某天打開玉菊屋終於如願以償。這是她夢寐以求的畫面，也是一個男人為了得到她的證明。可惜愛從不是得不得到的選擇，而是彼此心甘情願。一直以來身為保護玉菊屋的保鑣清次（安藤政信），終在那晚將對清葉的不捨全盤托出。或男或女總有不為人知的脆弱，也深害怕著那些莫名滋長的期待。玉菊屋有一顆宛如孤枝的櫻花樹，象徵著清葉、清次、或整個玉菊屋的藝妓們對自由與愛情的渴望。直到最後一個恩客告訴清葉說，「世界上根本沒有不會開花的櫻花樹啊！」清葉才恍然大悟，世界上沒有什麼期待是不允許存在的，除非你自己先放棄。

那天早上，玉菊屋滿滿的假櫻花樹造景；可是只有一朵櫻花是真的，綻放在那顆孤枝的櫻花樹上。清次與清葉都笑了，他倆決定逃出玉菊屋，去看真正的櫻花樹。

或許就像躍出魚缸的金魚只能苟且殘喘，或許就是注定不幸的下場，可如果不自己破繭而出而選擇了任由自己作繭自縛，人生到頭來到底該怪誰。在《惡女花魁》中，它讓我看見了最絕望的一景，也讓我明白或許只有在對生命的某種層面全數瓦解後我們才能更加大刀闊斧，只因為人生終究是自己。就算選擇了一場亡命旅途，也堅決不放棄那願意陪你逃往天涯海角的他。

或許，兩個人就是全部生命的勇氣了。這股屬於《惡女花魁》的浪漫，即使事隔多年也依然在我心中揮散不去的相信著。

艾莫西寫在後面：
《惡女花魁》是2007年的電影。當年我在戲院看了三次，兩次在（舊）長春，一次在威秀。除了對整部電影的劇情愛不釋手外，捲川實花的執導功力真是讓我深深著迷，更不煌說還找來椎名林檎擔任電影配樂，讓這部從幕後到目前幾乎可以說「女性」當權的作品，確實在某種程度上綻放出比男性硬漢片更全面的絕對與勇敢。

如果你不小心害怕了，建議你可以服用一帖《惡女花魁》。它將會溫柔又殘暴的療癒你。
關於配樂〈茎〉：
大學時購買了椎名林檎的《加爾基精液栗子花》，其中最愛的單曲就是這首〈茎〉，事實上根本不懂日文的我其實也搞不清楚這歌到底在唱啥。但是椎名林檎卻能超越語言讓我隨著她的歌聲起伏。多年之後這首歌改了另一個英文歌詞的爵士編制版，收錄在《平成風俗》；而這首歌曲也同樣出現在電影《惡女花魁》中。出現的地方正好就是在那天清次與清葉發現那顆以為不會開花的櫻花樹竟然開了花的畫面。搭配上英文歌詞，我想一切已無需言語。

茎-STEM-~大名遊ビ編~
作詞：椎名林檎　作曲：椎名林檎　歌：椎名林檎
There’s a door here, but it will not break
There’s a stone there, but it won’t remain
Up there a heaven now, but it will not wait
And the lies there, the scent of it , just too much
So should you,
Sow it once and make it grow,the sweet clematis
Let it flower, and paint it all of the colors bold
Instantly things fall and fade,return to silence
Why oh why, why does it all feel so sorrowful?
Dreams of what is real
There’s breath here, but it will not break
There’s a face there, but it won’t remain
Up there a heaven now, but it knows no name
And the stain is the color of red through red
And thus,
You cannot cry, confuse the lies,try to remember
When you rise, you take you stepswith a strong desire
Time goes by, a breath it comes,like something given
Why oh why, why have there nightmares not long expired
The real is but a dream
From now on,
Should it grow and open full,the sweet clematis
Flower bold, but there’s no need for rejoicing more
Precious life, this life just once,it comes just one time
Keep it close, keep it from ever just leaving you
Crying tears confusing fears they are no longer
When I stand I know I’ll never be down again
Nothing that I need now,once it comes just one time
Somehow, somehow, someone, 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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