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記憶３.０７

可能很難用文字來形容這是一部怎樣的電影？【教父】導演法蘭西斯柯波拉改編Mircea Eliade的同名小說作品【第三朵玫瑰】，文本選用華人熟悉的「莊周夢蝶」故事為藍圖，奇想了一個被雷劈中意外返老還童的故事。電影不似【回到未來】或【班傑明的奇幻旅程】般著重在表象的生活歷程；而是用內在且恆古輪迴的觀念來闡述生命這回事；並在語言的發掘與溝通之中無盡徘徊。對我來說，我覺得【第三朵玫瑰】是個不折不扣的愛的故事！

電影的時間背景發生在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主角是一個精通東方文學的語言學家，他終其一生都致力在他的研究中；最後他只剩下滿腦子的語言，其他的卻是一無所有。年事已高的他原本打算自殺，卻意外遭到雷電劈中、送醫後他竟回到了26歲的年輕狀態，甚至還擁有博學的知識以及超乎常人的能力，並分裂成兩種性格。這幾乎可以從頭來過的生命，看似意外的背後，其實也是一場命定；他邂逅了一位貌似曾經深愛過的女孩，而她將為他成就語言學上最高的榮耀；然而，這必須付出的代價卻是…。

【第三朵玫瑰】不是一部好親近的作品；甚至還有些怪異。但電影似真似幻的氣氛鋪陳卻非常吸引人。我不免推測著這多少也是一種導演對於過往的緬懷，利用如果可以回到年輕重來一回的生命成全現實。男主角提姆羅斯終其一生都奉獻給語言研究，但猶如電影穿插的回憶畫面，提姆羅斯除了研究之外一無所有。他沒有時間去好好愛人，也沒有力氣去好好生活。最後只剩下一間曾久相伴的咖啡廳保留住了那些已然逝去的時光。這樣的生命最終將此自我了斷作為結束也不令人意外，只因有什麼比凋零孤單的生命更為難堪呢？

一個精通語言的研究學家，最後竟然沒有可以溝通語言的對象何其悲哀？

但，導演（或是原著）並不是要推翻這樣的研究或執著是白費力氣；當提姆羅斯被雷劈中重拾青春後，接踵而來的事件一樁樁彷彿都是註定。他擁有了絕佳的記憶力、理解力，在他的語言研究上更為猛進，甚而自行發展出屬於自己的語言，只有自己懂的語言。他在自己的世界裡活的滿足，埋首知識並擁有著兩個自己為伴。

看似孤單實不孤獨，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想，當電影走到提姆羅斯意外遇見了貌似自己過去深愛妻子的女生後，才出現了真正的主幹。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這名女孩也因偶發事件意外說著提姆羅斯熟悉的語言時，提姆羅斯所有研究的目的才真正顯像。「語言」是人與人之間用以溝通的一種方式，提姆羅斯拼了命地埋首研究的原因到底為何？在【第三朵玫瑰】中，故事給了一個美麗的答案。

與正確的人說正確的語言，是我在【第三朵玫瑰】裡獲得最大的啟示。但，故事卻沒有就此完結。

附身在這名女孩身上說的，是更加恆古的語言，幾乎追朔到人類語言的最初萌芽時期。眼見提姆羅斯的研究幾乎快要完成之際，卻意外發現每次的附身都讓眼前這名女孩更加快速老去。兩種最愛的選擇再度來臨，第一回的青春提姆羅斯選擇了研究；然而這第二回的從頭來過，提姆羅斯作出了讓人心碎的決定。

我們終究只能選擇一個最愛，然後放棄另一個以及其他。這就是人生。

我想，在【第三朵玫瑰】看似融合文化、哲學、心理、宗教、等多重元素的背後，或許骨子要說的道理其實很簡單；一如片中主角提姆羅斯把一切都奉獻給了他最愛的語言，就算旁人無解他的偏執亦無所謂，因為終會出現一個懂得他語言的對象，然後與其溝通。或許這也正是導演法蘭西斯柯波拉想對大家說的一件事。

最後握在手中的玫瑰，別人懂不懂都已然無所謂；因為終究有人會懂，也會明白，這曾發生過的一切，都不單單只是一個夢，而是曾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故事。



對我來說，【第三朵玫瑰】是個不折不扣的愛的故事；不只是片中提姆羅斯對於所愛的執著；亦是導演柯波拉對於電影執著的愛。

一如電影般真實被拍攝然後發生。相信這對法蘭西斯柯波拉來說，一切都不會只是夢。